《玄奘之路》7/12 隨風而逝

《玄奘之路》7/12 隨風而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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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 留學印度

玄奘越過黑嶺，進入北印度。當時印度還沒有統一，從地理上來說，分成中、東、南、西、北五部，稱為五印度。那時的印度正處於佛教最後一個興盛時期。

玄奘並不是中國第一個到達印度的僧人或旅行家，但他是第一個周遊五印度的旅行家。他所走的路線，是先進入北印度，然後轉入中印度，再轉入東印度，沿印度東海岸到南印度，又由南印度繞行西印度，最後回到中印度，途中經過了大大小小70多個國家。他到處探訪佛寺和石窟，研習佛教的思想和藝術，了解印度各地的風土人情。他沿途的見聞和經歷非常豐富，甚至有非常驚險、幾乎喪失性命的經歷。不過總的來說，印度這塊佛教的發源地還是帶給他許多驚喜和收穫。

玄奘進入北印度，首先經過現在阿富汗東部的一些地區。不久，便到了有名的佛教城市佛頂骨城（在現在阿富汗的賈拉拉巴德以南）。這裡的寺院裡供奉著佛祖如來的頂骨。

附近還有一個燈光城（在現在阿富汗的賈拉拉巴德西南），城外有一個石窟，據說當年佛祖在這裡降伏了一條龍，並在石壁上留下佛影。玄奘聽說後，就找了一個老人帶路，前往參拜。這條路荒涼冷落，而且路上還遇到五個拿著刀的強盜，他們聽說玄奘要去參拜佛影，也好奇地跟著一起走。石窟裡什麼也看不見，玄奘按老人的指點對著東面的石壁行禮參拜，拜了幾百次，石壁上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，​​穿著袈裟，左右及背後還有其他模模糊糊的影子。這情形震撼了同來的人，五個強盜立即決定扔掉武器，接受佛法教導。

根據現代學者的研究，所謂佛影，其實是在石窟這個特定的環境下產生的一種光學上的返光現象；玄奘等人所看到的佛影，就是他們自己的影子。當然，玄奘等人並不明白這種道理，他認為這是他的虔誠打動了佛祖。

玄奘向東南走了500多里，到達犍陀羅國（在現在巴基斯坦的喀布爾河流域），犍陀羅的意思是遍地花香。這個國家的佛教曾經很發達，產生了一種將希臘風格和印度風格相結合的著名佛教藝術。玄奘來到時，這裡已經比較衰落，但還是留下許多珍貴的佛像等藝術遺跡。犍陀羅的都城叫布路沙布邏（現在巴基斯坦的白沙瓦城），玄奘所尊崇的許多佛教大師，比如大乘佛學的重要理論家無著、世親（約4或5世紀）兄弟，就出生於這裡。

此後，玄奘又經過了現在巴基斯坦的一些地區，所到之處，佛教信仰都已經不那麼興盛，佛教寺院和僧人都減少了很多。這時，他聽說北印度有個迦濕彌羅國（現在的克什米爾），是佛學中心之一，就決定先到那兒去學習。

迦濕彌羅四面都是高山，玄奘沿著崎嶇的棧道走了將近1000裡，才來到該國。迦濕彌羅國王崇奉佛教，派他的弟弟到邊境來迎接玄奘。走了幾天，來到該國都城（現在克什米爾的斯利那加），國王乘著大象來和玄奘相見，又親自用手為他散花。國王請玄奘也乘大象進城。這裏城廓壯麗，到處都有佛寺。

國王得知玄奘是遠道前來取經，就派了20個抄寫員專門為他抄寫經書，又請一位年近七旬的高僧為他講解。這位老僧名叫僧稱，他不顧年老體衰，每天從早到晚熱情傳授。而玄奘學習也格外用心，領會得又快又深入。僧稱對玄奘非常器重，對眾人說：「這位中國僧人才智出眾，你們中沒有人能趕得上。以他的資質，足以傳承世親兄弟的遺風。只可惜他生在遠方的國家，沒能早一點來到這裡繼承前輩聖賢的事業。」該國一些有名的僧人聽到這話，覺得不服氣，就提出一些疑難問題質問玄奘，而玄奘都回答得清楚明白。眾人這才自愧不如。

玄奘在迦彌濕羅國停留了兩年左右，佛學和梵文都大有長進，對當時印度人所說的各種語言也都逐漸熟悉，為周遊五印度和翻譯佛經打下了良好的基礎。

大概在公元629年，玄奘離開迦彌濕羅，走了很久，出了克什米爾，來到磔（zhé）迦國（現在巴基斯坦的旁遮普省）。玄奘及其同伴經過一片大森林時，遇到了一夥有50多人的強盜。強盜們把他們的東西搶光，又把他們趕到一個乾涸的池塘邊，準備殺人滅口。玄奘與一個少年僧人機敏地逃跑了。一個正在耕地的村民知道他們的遭遇後，馬上吹響海螺發出警報，80 多個村民拿著棍棒趕來，把強盜們嚇跑了。同伴們得救了，但因為財物被搶走，都很難過，只有玄奘微笑著，似乎無憂無慮。他勸慰大家說：「人最珍貴的是生命，既然生命還在，還有什麼可以擔憂的呢？」

第二天，玄奘到了磔迦國東部一座大城，有位德高望重的婆羅門老人熱情招待了他，並派人通知城裡信仰佛法的人為他做飯。當地的強盜首領聽說有人搶了這樣一位高僧的財物，為了表示歉意，便命令手下各自拿出一匹棉布，將300多匹棉布和飲食獻給玄奘。玄奘趁機勸他們改邪歸正，他們答應了。婆羅門老人對玄奘的感召力也很驚訝，說這種事以前從未發生過。玄奘把棉布分給同伴，又送了一些給婆羅門老人，並跟著這位老人學習了一個月。

這就樣，玄奘一路走，一路學習，漸漸來到了中印度。這時是公元631年，他已經30歲，離開中國也有差不多五年了。他經過一些國家，然後來到中印度的大國羯（jié）若鞠阇（shé），該國的都城叫曲女城（現在印度北方邦的卡瑙季）。

羯若鞠阇是當時整個印度的政治中心和文化中心。曲女城西面就是印度第一大河恒河。城中人口眾多，居民生活富裕，有很多華麗的建築和園林，人們的文化水平也比較高。那時統治羯若鞠阇的是有名的戒日王。戒日王正當壯年，英明有為，把國內治理得井井有條，進而以曲女城為中心，征討四方，五印度很多國家都聽從他的命令。戒日王原來信奉印度教濕婆派，後來又信奉佛教，修建不少佛塔、佛寺，並供養佛教僧眾。每隔五年，由他主持舉行一次無遮大會（各宗教派別均可參加的宗教大集會），鼓勵各教派進行學術辯論和交流。同時，戒日王也喜愛文藝，寫過好幾種劇作，流傳至今。

玄奘到的時候，戒日王正帶領軍隊在外作戰，玄奘沒有見到他。玄奘在這兒住了一段時間，記錄下這裡的情況。他的記錄成為後人研究戒日王統治時期印度情況的最可靠的資料。

玄奘離開曲女城繼續旅行。有一次，他和同伴80 多人乘一隻大船順著恒河向東前進，忽然兩岸樹林裡面衝出十多只強盜的小船，將他們攔住。強盜把大船開到岸邊，搶劫所有旅客。這些強盜信奉一位女神， 每年秋天都要挑選一個相貌端正的人做犧牲品，殺了他祭祀女神。這次他們選中了玄奘，準備將他殺死。玄奘神色鎮定，請求允許他念誦佛經，希望自己死後再次降生人間時，能夠實現取經的心願，學好《瑜伽師地論》，用來教化這些強盜。這時候正好刮起一陣很大的風，把河邊的沙子都捲了起來，連樹木都被吹斷。同時平靜的恒河變得波浪洶湧，船隻都被吹得漂走，有的甚至被吹得翻轉。強盜們很害怕，得知玄奘是從中國來求取佛經的僧人，他們認為一定是女神不允許他們殺害玄奘，就趕緊將他釋放，向他懺悔道歉。經過玄奘的教誨，強盜們扔掉武器，把財物歸還給旅客，並接受了佛教的戒律。就這樣，玄奘很幸運地逃過了殺身之禍。這件奇異的事情傳揚開來，玄奘獲​​得了很大的名聲。

玄奘脫險之後，繼續旅行，路上很順利。不久之後，他來到了佛祖釋迦牟尼誕生的地方迦毗（pí）羅衛國。這個地方在現在的哪兒，存在爭議，有人說是在現在尼泊爾的南部，有人說是在現在印度北方邦的北部。玄奘發現，這裡早已衰敗，到處是廢棄倒塌的房屋和寺院，沒有什麼人。這種情景使他失望，於是他很快離開這裡，前往心目中的又一個佛教聖地那爛陀寺。